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https://disease.39.net/bjzkbdfyy/240326/h8nw8gv.html
我小时候,我爷的牙总流血,严重的时候,血会顺着嘴角流出来,我奶就让我爷去镇上看病,可查了几次,都没查出病因。
我爷感到崩溃,尤其是吃饭的时候,血会流到碗里,我爷气得把碗摔碎,怒吼道:「都别吃了!我都要死了,你们还能吃下去饭!」
01
自从我爷的牙开始流血,他的脾气就变得特别暴躁,稍微不顺心就掀桌子,家里能用的碗筷都快摔没了。
我奶皱了皱眉头,她说:「老头子,等吃完饭咱就去镇上看病,你先吃饭。」
我奶将地上的碎碗捡起来,放到桌子上,又拿了个新碗给我爷盛饭。
我爷朝着我奶喊:「我吃不下去!」
我爷张嘴的时候,我看见他牙上都是血丝,满口的血,还有难闻的臭味儿,像是吃了腐烂的肉。
我奶把手里的碗筷放下,她无奈地说:「那现在就去镇上,我跟你去。」
我爷瞪了我奶一眼,他拍着桌子说:「你跟我去是应该的,你别心里不痛快,再让我不顺心,我把你腿打断。」
我爷说这话的时候,表情发狠,仿佛要将我奶生吞活剥了。
听我奶说,她年轻的时候被我爷打断过鼻梁,到现在我奶的鼻梁都是塌的,鼻子附近还莫名凸出一个包块,摸起来是硬的。
我奶低着头,没跟我爷对视,我爷冷哼一声,去院子里套驴车。
我爷刚把驴车套好,对门的张强就来了,他一脸的横肉,膀大腰圆,像是个蛤蟆。
张强笑着说:「五叔,把你家驴车借我一下呗,我去镇上买点肉。」
张强说这话的时候,手已经放到牵驴的绳索上,仿佛这驴车是他的。
我爷干笑两声,他说:「强子,我和你婶儿也得去镇上,你要买多少肉?要是买得多,我和你婶儿就不去了,驴车你先用。」
张强笑了笑,他把眼睛眯缝起来:「我得买半头猪,等我把猪买回来,我送你半斤肉。」
张强每次借驴车都这么说,可我从来没见过他给我家肉。
我说:「说瞎话,你没给过我家肉。」
我话音儿刚落,我爷就踹了我一脚,他大喊道:「小王八蛋,咋跟你强叔说话呐?这是你叔,没规矩。」
我爷板着脸,那架势又要打我,我跑到我奶身后躲了起来。
张强笑着说:「没事,小孩,那我先走了。」
我爷换上笑脸:「路上小心点。」
张强把我家的驴车牵走,我爷站在原地傻乐,他嘴里的血流了出来,掉在他脚面上。
我爷应该是感觉到我在看他,他回过头瞪了我一眼:「瞧你那没出息样,还跟人家要肉,也不嫌丢人。」
我爷说完这话就进了屋,我抬头看向我奶,我奶摸了摸我的头,她小声说:「别听你爷的,他说得不对。」
我点了点头,心里酸酸的。
到了晚上,张强把我家的驴车送回来,他手里还拎了一个蛇皮袋子,蛇皮袋子外面有血渗出来。
张强把蛇皮袋子递到我爷手里:「五叔,我给你求了好东西,你东西能治你的邪病。」
我爷愣了几秒,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冒着绿光:「真的?啥东西?」
我爷刚想把蛇皮袋子打开,就被张强用手按住,张强笑着说:「五叔,这东西可不好求啊。」
我爷瞬间明白张强的意思,他对我奶说:「你还愣着干啥?给强子拿钱,不能让人家白帮忙。」
02
我奶从柜子里拿出钱,递到张强手里,张强这才把手松开,他拿了钱笑眯眯地走了。
我爷把蛇皮袋子打开,跑出几只苍蝇,蛇皮袋子里装着一块发臭的烂肉。
那烂肉上面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,看起来很恶心。
我奶皱紧眉头,她说:「咱让张强骗了。」
我爷瞪了我奶一眼,他没好气地说:「你懂个屁!」
我爷说完这话,就拿着烂肉去了院里,他把烂肉放到锅里煮,不停地添柴。
我奶说:「小田子,去院里帮你爷。」
我不想靠近我爷,他身上的气味儿实在难闻,他每次张嘴,我都感觉自己在和死人说话。
我嘴上答应我奶去院里,实际上我躲到墙根底下。
我看见我奶从箱子底下拿出一个布娃娃,那布娃娃的嘴是张着的,我奶用针线把那布娃娃的嘴缝上,她望着布娃娃诡异地发笑,那笑容阴森,看得我后背发凉。
锅里的肉熟了,我爷把烂肉捞了出来,他直接抱着烂肉咬,他咬过的地方沾满了血,短短几分钟的时间,我爷就把那块烂肉吃了。
他吃完烂肉,脸上露出笑,自言自语道:「药到病除。」
可事实上,我爷就是吃了烂肉,到了深夜,他还一直往茅房里跑,上吐下泻的。
到了第2天中午,他才稍微好点,我爷瘫坐在土炕上,他脸色惨白,呼吸都变得虚弱。
我奶说:「老头子,我去镇上给你买药,你在家等我。」
我奶领着我去镇上买药,回来的时候赶上下雨,这路上就耽搁了时间,等我俩回到家,天已经黑了。
我家灯都关了,我奶以为我爷睡了,就小心翼翼地开门。
这门刚打开,我就闻到一股儿浓重的血腥味儿,我奶把灯打开,就看见我爷对着镜子,正一点一点地把他嘴缝上。
我爷缝得很密,像是一条蜈蚣趴在他嘴上,我奶捂着我的嘴,一点点地往外走,声音很轻,可还是被我爷听见,他猛地回头,恶狠狠地看着我俩,他还想张口骂人,可他的嘴被缝上,发不出声音。
我爷像是突然意识到疼,他双手颤抖轻轻触碰到自己的嘴上,他看我奶的眼神像是在质问我奶,为什么要缝上他的嘴?
我奶说:「不是我缝的,我和小田子刚回来,是你自己缝的!」
我奶说话的声音很大,她似乎想用声音来吓退我爷,可我爷显然不信她的话。
我奶又说:「你手里的针,是你自己缝的。」
我也看见我爷手里的针,那根针已经被染红,我大声说:「真是你自己缝的。」
我爷僵硬地低下头,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针,他使劲儿跺脚,朝着我奶发火,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「剪子?你要剪子?」我奶急忙给我爷找剪子,她翻了半天,才找到那把生锈的剪子。
我奶用剪子把线剪断,我爷的嘴上都是血,他突然掐住我奶的脖子大骂道:「你怎么才回来?你心里是不是盼着我死?我告诉你,就算我死,我也要拉你当垫背的。」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我奶猛地推了出去,我奶的头撞到墙上,流了好多血。
我爷面色狰狞,他的嘴已经开始发肿,他让我奶去仓房给他拿止疼的药,我奶捂着流血的头走了出去。
我奶半天没回来,我爷疼得在土炕上打滚,他朝着我发脾气:「去看看你奶在干啥呐,还不回来,是不是死在仓房里了。」
我跑到仓房门口,就看见我奶坐在板凳上,她左手拿着布娃娃,右手拿着针线,她把布娃娃的两只眼睛缝上了。
03
我喊了一声:「奶,我爷催你进屋。」
我奶像是被我吓到,手一抖,手里的针掉在地上。
我奶扭过头,看了我一眼,她把地上的针捡起来,又把缝好的布娃娃塞进箱子里,还给箱子上了锁。
我奶说:「走吧。」
我和我奶进了屋,就看见我爷坐在土炕上,他板着脸,恶狠狠地看着我奶。
我奶把药递到我爷面前,又给我爷倒了碗水:「老头子,把药吃了吧。」
我奶话音儿刚落,我爷拿起碗就砸在我奶的头上,又连着扇了我奶几巴掌,把我奶的嘴都打破了。
我爷似乎还不解气,又骂道:「你是不是盼着我死?你心里想我死!我告诉你赵凤,我就算是死,也得拉你一起死!」
我奶理了理头发,半天没说话。
我凑到我奶旁边,拉着我奶的手说:「奶,咱俩去东屋住吧,不跟我爷住一起。」
我爷瞪了我一眼,他没好气地说:「小王八蛋,给我倒水去。」
我说:「我不去。」
我爷大吼道:「你敢不去!信不信我打死你?」
见我爷要动手,我奶推了推我,她说:「去给你爷倒水。」
我把地上的碗捡起来,给我爷倒了水。
我爷吃完药,又对我奶说:「明天跟我去镇上看病。」
我奶没说话,她低着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见我奶不说话,我爷又说:「你板着脸给谁看呐?」
我奶叹了口气,她说:「睡觉吧,明天早点去。」
我奶说完这话,就把屋里的灯关了。
我躺在我奶旁边睡觉,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听见有动静。
我睁开眼睛,借着月光,我看见我爷下了土炕,他从抽屉里翻出针线,对准自己的眼皮,一下一下将眼皮缝上。
我被吓个半死,刚想大喊,就被我奶捂住嘴,她在我耳边小声说:「别喊,你爷在梦游,你要是把他喊醒,他会把自己吓死。」
我小声说:「那我爷的眼睛怎么办?」
我奶说:「大人的事,你别瞎操心,快睡觉。」
我奶给我掖了掖被子,可我根本睡不着,我爷还在对着镜子缝眼皮。
过了一会儿,我爷扭过头,他的两只眼睛都被缝上了,血流了一脸。
没了眼睛,我爷连土炕都找不到,他在地上来回走,一会儿撞到桌子上,一会儿撞到箱子上,声音很大。
我说:「奶,我爷他看不见了。」
我奶说:「没事,你快睡觉。」
我奶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里透着得意,她好像很高兴。
我爷在地上来回转圈,不知道撞了多少次,我奶才缓缓坐了起来,她朝着我爷喊了一声:「往这面走。」
我爷像是听懂了,他顺着我奶的声音,上了土炕。
第2天一早,我就听见我爷的喊叫声,他大喊道:「啊啊啊!我的眼睛!」
「赵凤!」
「赵凤!」
我爷像是疯了,不停叫着我奶的名字。
我被吓个半死,急忙跑到厨房里,我奶正在做饭,我说:「奶,我爷醒了,他喊你。」
我奶笑出声,她不紧不慢地做菜:「让他喊,我饭还没做好,没工夫伺候他。」
我奶说完这话,继续做饭,根本没有看我爷的打算。
我奶又说:「离你爷远点,他现在发疯呐,别被他抓到。」
我奶话音儿刚落,我就听见我爷的声音:「赵凤,给我剪子,你把剪子藏哪里了?」
04
我爷疼得在院子里打滚,他的两只眼睛还在往出渗血。
见我奶不说话,我爷又喊道:「赵凤!你是聋了吗?医院!」
我奶冷冷地看着我爷,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。
我爷猛地坐起来,怒吼道:「赵凤,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?你给我过来!」
我爷的两只眼睛因为激动,血流得更多了。
我奶冷哼一声,她说:「扒了我的皮?」
我爷吼道:「对。」
我奶径直走到我爷旁边,她抓住我爷的衣服,把我爷拽到水井旁边,我爷瞬间慌了,他用手推着我奶,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:「赵凤,你要干啥?」
我奶说:「把你淹死!」
「赵凤,你别杀我,咱俩好歹过了一辈子,我可是秋龙的亲爹啊!」
秋龙是我小叔的名字,他已经3年没回家了。
3年前,我小叔喜欢上一个城里姑娘,想和那姑娘结婚留在城里,可我爷不答应,他让我小叔留在村里给他养老。
俩人大吵一架,从那以后我小叔就没回来过,连个信都没有。
我奶经常想我小叔想到哭,求人去打听,但都没消息。
我奶听见我小叔的名字愣了几秒,我爷又说:「我要是死了,你咋和秋龙交代?」
我奶瞪了我爷一眼,她没好气地说:「秋龙就是你逼走的,你还有脸说!」
我爷从我奶手里挣开,他双手撑地,往后挪了挪,离水井远点。
他的额头上都是虚汗,明显被我奶吓到了。
我爷说:「就算我有错,那我也是秋龙的亲爹啊。」
我爷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,他害怕我奶,害怕我奶杀了他。
我奶没说话,她死死盯着我爷看,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我爷又说:「老婆子,我眼睛看不见了,医院,去晚了,我怕变成瞎子。」
我爷的声音带着恳求,他从来没这样跟我奶说过话,他是真的怕了。
我奶冷哼一声,她说:「看不见挺好,省得惹麻烦。」
我爷的眼睛虽然被缝上,但我能感觉到,我爷在看我奶,是那种恨不得把我奶掐死的眼神。
我爷苦笑一声,他说:「咱俩好歹过了一辈子,你不能害我啊。」
我奶没说话,她又进了厨房做饭,留我爷在院子里坐着。
见我奶不帮他,我爷又喊了我:「小田子,你过来。」
我爷的两只眼睛还在流血,他的牙齿上也有血,我不敢靠近。
我抬头看了我奶一眼,我奶说:「别去。」
我点了点头,老老实实待在我奶旁边。
见我不答应,我爷又来了脾气,他大喊道:「小田子,你聋了?你把我扶到屋里去。」
我还是不敢,躲在我奶身后,直到我奶把饭菜做好,我奶才把我爷扶到屋里。
我爷看不见,他连吃饭都费劲,他说:「老婆子,你给我夹口菜。」
我奶皱了皱眉头,她一脸嫌弃地给我爷夹了菜。
我爷把菜吃了,他突然诡异地笑了笑,他说:「我好像知道秋龙在哪儿了。」
05
我奶愣了几秒,她说:「秋龙在哪儿?」
我爷说:「老婆子,你把酒拿来,我想喝点酒。」
我奶皱了皱眉头,她焦急地说:「家里没酒了,你快说秋龙在哪儿。」
我爷用鼻子闻了闻,他用手指向门口:「我都闻到了,小田子,把酒拿来。」
我爷的鼻子还真灵,门口确实放着半壶酒。
我奶瞪了我爷一眼,她把门口的酒拿过来,我爷喝了两口酒,脸上露出笑,他说:「秋龙死了,埋在后山的山神庙里。」
我奶瞬间瞪大了眼睛,她手里的碗没拿住,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我奶猛地站起来,她大吼道:「不可能!」
我爷说:「你要是不信,你就去挖,秋龙的尸体是我亲手埋的,他是喝药死的。」
当年,我爷和我小叔在村口吵架,我小叔直接坐车走了,这事好几个人看见,怎么可能是喝药死的?
我奶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,她说:「我不信,我去看看。」
我奶说完这话,就跑了出去,我爷说:「小田子,你也跟着去。」
我跟着我奶去了山神庙,这山神庙说大也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
我奶用铁锹在地上挖,掘地三尺,挖了整整一天,也没挖到我小叔的尸体。
我奶身上穿的衣服都湿透了。
我奶说:「小田子,你先回去,我再挖会儿。」
我说:「我不回去。」
我奶说:「听话,天马上黑了,小孩走夜路不好。」
我奶把我赶下山,回到家,家里只有我自己,我爷去哪了?
我问了对门的李婶儿才知道,我爷被医院,说是治眼睛。
我自己在家待着,等了很久,我奶才回来,我奶的身上都是灰尘,头发上也是。
我奶问我:「小田子,你爷呐?」
我说:「医院了,对门张强送去的。」
我奶瞬间变了脸色,肉眼可见地慌张。
我奶急忙起身去了仓房,我也跟了上去,她用钥匙把箱子打开,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。
那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小叔的东西,有衣服,还有书本。
我奶胡乱地翻着,嘴里还说:「哪去了?哪去了?」
我奶像是疯了,她找了好久,都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,她瘫坐在地上,低着头,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。
我凑到我奶身边,小声说:「奶,你找啥呐?」
我奶抬起头,她的两只眼睛被缝上,嘴巴也被缝上,满脸都是血,我被吓个半死,直接昏死了过去。
等我再次睁开眼睛,就看见我爷坐在土炕上抽烟,他的两只眼睛透着浑浊,发白,看起来像瞎了,但我又能感觉到,他在看我。
我爷说:「醒了,你睡了好几天。」
我说:「爷,我奶呐?」
06
我爷抽了两口旱烟,笑着说:「找你小叔去了。」
我猛地坐起来:「找我小叔?我小叔不是死了吗?」
我爷摇了摇头,他说:「没死,我喝醉酒瞎说的,你奶去城里了,不要你了。」
我爷说完这话,还嘿嘿地笑起来。
我奶怎么会不要我?我不信,我说:「爷,我想去找我奶。」
我爷冷哼一声,他说:「你奶都不要你了,你还找她干啥?」
我爷话音儿刚落,我家院里就来了人,是张强。
张强进了屋,笑呵呵地说:「五叔,喜事。」
我爷愣了几秒,他说:「啥喜事?」
张强笑着说:「秋龙回来了。」
我爷瞬间瞪大了眼睛,手里的旱烟掉在地上,他死死盯着张强看:「你说啥?再说一遍。」
张强笑着说:「秋龙回来了,我在村口看见的,他还是开车回来的,跟我三舅他们唠嗑呐,混得真不错。」
我爷像是丢了魂,半天没说话。
张强又说:「五叔,你这是高兴傻了?快去迎秋龙啊,以后想吃猪肉,你就来我家,我管够。」
我爷像是没听见张强说话,他眉头紧皱,眼神里带着恐惧。
见我爷不说话,张强干笑两声,他又说:「五叔,那没啥事,我先回去了。」
张强说完这话就走了,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爷。
我下了土炕,刚要出门,我爷就喊我:「小田子,你干啥去?」
我说:「去村口接他们。」
我爷恶狠狠地看着我,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,我爷的牙又流血了,我害怕他会突然扑上来。
我爷说:「你过来,咱俩一起去。」
我爷朝着我招手,示意我过去,我站在原地没动,我爷突然喊了一声:「我叫你过来!你聋了吗?」
我爷说这话的时候,牙齿上都是血,血从嘴里流出来,下巴上也都是血。
我急忙跑到院子里,我爷跟了出来,他先是看了一眼水井,然后又看向我。
他说:「小田子,你跑什么?过来。」
我不敢过去,我朝着院门口跑,我刚跑到院门口,就看见一辆小轿车停在我家门口。
我小叔从车里下来,他穿的衣服很好看,就是气色不太好,脸色惨白,手也惨白。
我说:「小叔,你回来了,我奶呐?」
07
我小叔愣了几秒,他说:「什么?」
我刚要说话,我爷就从后面捂住我的嘴,他说:「你奶去镇上了,快帮你小叔拎东西。」
我小叔冷眼看着我爷,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有一道很长的疤痕,像是刀疤。
我小叔说:「我妈去镇上了?」
我爷点了点头,他说:「今天上午刚去。」
我爷说完这话,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带着凶狠,似乎想让我闭嘴。
我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把我爷的手推开,我说:「我奶没去镇上,你说我奶去找我小叔了。」
我小叔皱了皱眉头,他看着我爷说:「我妈人呐?」
我爷干笑两声说:「去镇上了,我说去找你,那是哄小田子的,我怕他闹。」
我小叔没说话,他拉着我的手进了院,他对我爷的态度非常冷淡,甚至像是仇人。
进了屋,我爷给我小叔倒了水,我小叔说:「我这次回来,就是来接我妈走的,小田子我也带走。」
我爷愣了几秒,他说:「小田子,你先出去,我跟你小叔有话要说。」
我爷把我赶到院子里,还把门关上。
我蹲在墙根底下玩,能听见他们说话。
我爷说:「秋龙,当年是我不对,我真不是故意的,你现在混得好了,你不能不管我啊。」
我小叔说:「当年是我命大,我命不该绝,你做的那些事,是人做的吗?还想让我管你?你做梦!等我妈回来,我们就走,你自己活吧。」
我爷突然大吼,他说:「你想走?你做梦!」
我小叔说:「你拦不住我!」
「我就是把你杀了,我也不让你走!人家儿子都留在身边孝顺,就你能耐?偏偏要往城里跑,我白养你了!」
屋里传来我小叔和我爷的争吵声,还有打砸东西的声。
到了晚上,我奶还没有回来,我小叔说:「我妈咋还没回来?」
我爷抽着旱烟,蹲在墙根底下,他没好气地说:「我咋知道,没准让狼吃了,管她呐。」
我小叔被我爷气个半死,他用手指了指我爷,大声骂道:「你这辈子心里有谁?只有你自己,我大哥死了,你都没说把人接回来。」
我爸五年前就死了,在工地上摔死的,我爷嫌路费太贵,就没去,我爸就被葬在了公墓里。
工地上的赔偿款,倒是给邮寄回来了。
我爷连着抽了几口旱烟,他说:「你大哥赔偿的钱,还不是给你花了?你跟我喊啥?」
我爷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里带着嘲讽。
那笔赔偿款,我还记得,邮到我奶的手里,我妈想跟我奶要赔偿款,但我奶不给,没过多久,我妈就上吊死了。
我小叔愣了几秒,他大吼道:「花多少钱,我还给你!小田子,跟我去找你奶。」
我小叔说完这话,领着我去找我奶,可找到半夜,也没找到我奶的身影,我爷说:「先睡觉吧,明天再找,你妈又不是小孩,丢不了。」
我不敢和我爷睡,就跑到东屋和我小叔睡觉。
我小叔把被褥铺好,他说:「小田子,睡吧。」
我小叔起身,刚要去关灯,我就看见窗户旁边有个人影,那轮廓一看就是我奶。
我奶回来了,我说:「小叔,我奶回来了。」
08
我小叔抬头看了一眼,确定是我奶后,急忙下了土炕:「妈。」
我小叔把屋门打开,只见我奶披头散发站在门口,她的眼睛,嘴都被缝上,她的脖子上有一圈针线缝过的痕迹,像是脖子上缝了个脑袋。
我小叔被吓个半死,直接瘫倒在地上,嘴里大叫:「啊啊啊!」
我奶伸直双手,像是要抓我小叔,可有门槛拦着,她进不来。
我跑到我小叔旁边,更加看清我奶的样子,她的脖子上竟然布满了尸斑。
我小叔被吓得浑身发抖,连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我奶就站在门口,胡乱地抓着,她想说话,但嘴被缝上,她发不出声。
突然,我听见我爷的声音,他大喊道:「快把门关上!」
我奶听见我爷的声音,她僵硬地扭头,朝着我爷走了过去,她走路踮脚,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我爷急忙把门关上,我小叔也把门关上。
我听见「咚咚咚咚」的敲门声,是我奶在敲门。
我小叔身上都是汗,他连滚带爬地上了土炕,嘴里不停地说:「怎么办?怎么办?我明天就回城里。」
我坐在我小叔旁边,我奶怎么会突然死了呐?
原来我被吓晕的那天,看见的都是真的,我以为是假的,就一直没跟我小叔说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奶又回来,她站在窗户旁边,不肯走。
我小叔吓得把灯关了,他直接钻进柜子里,我奶活着的时候,最疼我小叔了,事事都顺着我小叔。
我小叔一整晚都没睡,直到快天亮,窗户旁边的影子才消失。
我小叔的眼睛带着红血丝,他抓住我问:「小田子,你奶这是咋了?」
我摇了摇头:「不知道。」
我话音儿刚落,就听见敲门声,我小叔又被吓了一跳,还好门外传来我爷的声音,他说:「秋龙,把门打开。」
我小叔把门打开,我爷进了屋,他眉头紧皱,低声说:「你妈死了,她还想把你带走。」
我小叔愣了几秒,眼神里带着惶恐,他说:「我妈咋死的?她为啥要把我带走?不行,我得回城里。」
我小叔说完这话,就想往外面跑,被我爷用手抓住。
我爷说:「你妈怕是中邪了,我也不清楚她是咋死的,你跑回城里没用,她会去找你。」
我爷说这话的时候,还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透着阴狠,仿佛我多说一句话,就要把我活活掐死。
我小叔焦急地说:「那咋办?爸,你得想法子救救我。」
09
我爷的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,他说:「你妈今天晚上还会来,咱把她绑了,烧掉就没事了。」
我小叔愣了几秒,像是在犹豫。
我爷又说:「你妈已经死了,她会害人的。」
我爷说完这话,又把旱烟拿出来,抽了几口。
我小叔点了点头,他说:「也没啥好办法了,只能先这样。」
我爷眯了眯眼睛,他笑着说:「秋龙,要我说城里也没啥好的,你就留在村里种地挺好。」
我小叔冷哼一声,他说:「我才不留在村里。」
我爷嘿嘿笑了几声,他说:「那你还是想走?」
我小叔说:「当然。」
我爷用手摸了摸鼻子,他没说话,默默地抽着烟。
我小叔说:「今晚咋弄?」
我爷走到院子里,他拿起地上的稻草,扎了一个稻草人,他看着我小叔说:「把你这身衣服脱了,套在这稻草人身上,再剪几根头发,放在稻草人身上。」
我小叔照着我爷说的做,他把衣服换了,还把头发剪了。
我爷把稻草人立在院子里,又在稻草人的附近堆了稻草,还弄了一根麻绳,那麻绳在汽油里泡过,只要一点火,瞬间就能烧起来。
深夜,我们几个人躲在东屋里,我奶真的来了,她走到稻草人面前,用手去抓稻草人,可抓了几次,都没抓到。
我奶又往前走了几步,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稻草人,我爷就点燃了麻绳,稻草人瞬间燃烧起来,我奶的身体被大火吞噬。
缝在她眼睛上的线,还有嘴上的线突然开了,她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,眼角流出血泪,她张开嘴,露出一个黑色的大洞,不知道她在说什么。
没过一会儿,我奶就倒在火海里,尸体发出嗞嗞的声音。
空气中还弥漫着烤焦的味道,很难闻。
我小叔差点瘫软在地上,还好我爷扶着他。
见我奶化成了灰,他嘿嘿一笑说:「这回就没事了。」
第2天一早,我小叔就收拾好东西,要回城里。
我不想和我爷留在家里,我凑到我小叔身边说:「小叔,你能带我走吗?」
我小叔皱了皱眉头,他说:「小田子,过两年我来接你。」
我拉住我小叔的胳膊:「小叔,那你能把我爸的赔偿款给我吗?」
我小叔愣了几秒,他把我的手拿开,头也没回地走了。
我叹了口气,我爸的赔偿款都给我小叔花了,要是赔偿款分给我妈一点点,她应该也不会死。
我坐在板凳上,玩着石头,我猜我爷是不会让我小叔走的。
过了一会儿,对门的张强突然跑到我家院里,大喊道:「五叔,出大事了,秋龙出车祸了,撞到村口的树,人昏死过去了,快去看看。」
我爷不紧不慢地从屋里走出来,他说:「知道了,我这就去看看。」
10
我爷和张强去了村口,只有我自己在家。
等到天黑,我爷都没回来,隔壁的李婶儿说我小叔出了车祸,医院,医院里陪着。
我自己在家,只能自己做饭吃,又过了七八天,我小叔和我爷才回来。
我小叔的左腿骨折,他现在只能拄拐走路。
我小叔说:「爸,我晚上想吃鱼。」
我爷笑着说:「我去给你钓鱼。秋龙啊,这回还回城里吗?」
我小叔愣了几秒,他眼神里带着惶恐,他连着摇头说:「不回了,以后都不回了。」
我爷满意地点了点头,他拿着鱼竿去给我小叔钓鱼。
我在院里晒太阳,玩着石子,我小叔拄着拐,突然凑到我身边,他小声说:「小田子,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布娃娃?」
我说:「见过。」
我猜我小叔说的布娃娃,就是我奶手里拿的布娃娃。
我小叔的眼睛都瞪大了,他说:「在哪?」
我说:「好像在箱子里。」
我小叔笑着说:「带我去找。」
我记得上次,我偷看见我爷进了仓房,他好像把布娃娃放到了箱子里。
我带着我小叔进了仓房,用手指了指底下的箱子:「我记得放在这里了。」
我小叔瞪大了眼睛,他把箱子搬了出来。
箱子上面有锁,他打不开。
我小叔又拿来菜刀,他用菜刀将箱子上的锁头砸开,我小叔把手伸进箱子里,掏了几下,就把布娃娃掏了出来。
我小叔把布娃娃放在怀里,笑着说:「这事别跟你爷说,这是咱俩的秘密。」
我点了点头:「不说。」
等到了晚上,我爷还没有回来,天都黑了。
我说:「小叔,咱俩要不要去找找我爷?」
我小叔说:「不用,你爷又不是小孩,丢不了。」
我小叔说完这话,就去东屋睡觉,等到第2天早上,村里就传来了消息,说是我爷死了,就吊死在村口的树上,尸体都僵硬,像是腊肉。
我和我小叔去了村口,我小叔把我爷的尸体放了下来,他哭着说:「爸,你咋这么想不开,就这么走了。」
村里人都劝我小叔节哀,可我小叔的眼睛里根本没啥眼泪。
他又对村里人说:「我爸是横死的,得烧掉,丧事一切从简。」
我小叔找了个几个年轻的后生,把我爷放到草堆里,草草地烧掉,只剩下一捧骨灰。
我小叔把我爷的骨灰装到坛子里,埋在了后山上,连块墓碑都没刻。
我小叔说:「小田子,跟我去城里吧。」
我说:「小叔,城里我不想去,你走吧。」
我不想跟我小叔去城里,不想做个拖油瓶。
我小叔说:「走吧,你爷你奶都不在了,跟我走,去收拾东西吧,天黑之前,咱俩回城里。」
我点了点头:「谢谢小叔。」
我小叔去西屋收拾东西,我去东屋收拾东西,我从箱子里掏出3个布娃娃,其中一个被缝了眼睛嘴巴,还有一个缝了腿,最后一个缝了脖子,这3个布娃娃是我妈留给我的,只不过,他们都忘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