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蝇冗长的就餐仪式,差点儿让我错过了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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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下一片窄长的小野地,就是我的坛城。

东西方向,3步;南北方向,4步+1步——额外加的1步,是一片红砖铺就的地,砖缝里倔强地长着些野花野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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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往年的经验,到了春末或者任何一个不期然的时间,这片野地就会被勤劳的绿化工人铲除一空,但也不会再种什么,锄草本身似乎就是目的。

这样也挺好,没有整齐划一的月季、冬青等来挤占这片野地,新一拨儿野花野草才有机会“春风吹又生”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工人锄草的功能就像原始森林里自燃的大火,重新布局了一片区域里的物种分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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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年,我都会隔三岔五地看看这片野地里的植物,今年重新“发现”它是在三月中下旬。一日清晨,不顾过往邻居们好奇的目光,我在这里消磨了十来分钟,观察,辨认,俯拍、侧拍全景,并为我注意到的每一种植物拍了特写。

拍摄的过程,很是欣喜,并在心里将之称为我的坛城。读过《看不见的森林》一书的花友应会心一笑,坛城的说法源于那本书。

??3月28日拍摄,有15种草本。定种应该有很多错误,待修正

忙乎完后,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困惑:这样一片寻常的草地,没有任何稀罕物种,还会周而复始地消失,观察和记录可能会在任何一天因锄草而戛然而止……我记录它的意义在哪里呢?因为如果开始,就会像我的“观察一棵柳”一样,是一种跟踪记录和思考,需要持续花费不少的时间,所以我需要想清楚这一点。

最近一段日子过得紧凑,找工作、编稿子、写稿子、面试、过节、面试……时不时地跑这跑那,这件事说搁置就搁置了。

每次从楼下经过时,仍忍不住细瞧几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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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期间,我发现草地里的早开堇菜渐次退场,紫花地丁捡起了接力棒,在春光中恣意摇头摆“距”。

?在我心里,它是坛城的今日花魁

那片低调的荠菜也已成了坛城里占据优势的物种——体量和身高两个层面都是。枝顶的无限花序随性地攒着一个个花蕾,开着小白花,爱心模样的短角果在花序下方招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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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公英的小花在草丛里闪耀,花葶不高,但亮丽的颜色不允许它低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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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下旬时,我本来准备连续拍摄一丛蒲公英的花序,看一个头状花序究竟能开开合合几遭。但我拍摄的那一丛,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,而且坛城里有踩踏过的痕迹。我想,应该是有喜爱野菜的大妈光顾过。不过,事实证明,蒲公英非常善于潜伏,没有被挖野菜的铲子斩尽杀绝。小*花在荠菜丛中,这一朵,那一朵,迎着朝阳,半拢半开。我坐在它们身边,在手机上抠下这些文字。我想,也许我今天还能有幸目睹它们在朝阳下绽放的过程。

??4月8日08:38

坛城里,荠菜也不是“一枝独秀”。*鹌菜、泥胡菜等大家伙后来居上,蹿成了这片野地里同样极具身高优势的物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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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我也不能确定那些有单一主茎,叶子略有抱茎,叶缘有锯齿的究竟是*鹌菜还是抱茎小苦荬亦或苦苣菜,心里更倾向于前者,因为记忆里抱茎小苦荬没有那么粗壮。没关系,等花开了再确认吧。

一只苍蝇冗长的就餐仪式

给荠菜旁的那“朵”蒲公英拍了张半开半拢的照片,我就放心地在手机上抠字,期间还饶有兴致地围观了一只苍蝇摩拳擦掌、梳洗打扮的过程。它完成了全套的“餐前仪式”,便飞到了蒲公英餐桌上就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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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是菜品不合口味,还是供给量有限,苍蝇的用餐时间非常短暂。想看看它的下一站是否还是蒲公英,体现出科学家们所说的“忠地性”……谁知人家完全不给机会,嗖的就飞离了坛城和我的视线。

我连忙记录下这一过程,遣词造句时,眼睛随意地一瞟,额,我观察的那朵蒲公英,舌状花瓣均已平展!看了一下 张照片拍摄的时间,我估计在拍完那张后的三五分钟时,花儿就已开放至此。

?4月8日08:44

看来我太高估了蒲公英绽放所需的时间。不敢造次,赶紧盯着拍。

???

前后不到15分钟,边缘的舌状花从半拢到逐渐反折,靠中间的舌状花也迅速从抱团转为炸着一头密密麻麻的花蕊。

今日坛城的花魁以及这篇文的封面植物,我心里本已内定了紫花地丁——坛城边上那一丛开得极标致的小紫花;蒲公英偏也绽放得灿烂又让人心生欢喜,我有些举棋不定。哎,人类的自我中心主义又出来作祟,总觉得自己是万物的主宰和评判,然而花儿什么时候开,怎样的姿态最美,有它们自己的标准。能有资格当评委的,顶多是与之相互依存的传粉昆虫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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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平的夏至草

坛城里的夏至草也到了花期。之前对夏至草的固有印象是,直挺挺的一根茎,在中上方对生着一些叶子,叶腋里轮生着唇形的小花。坛城里的一丛却长得有趣:八九根茎铺散地生长着,像这个时代流行的躺平或葛优瘫。喂,夏至草同学,你又不是只有基生叶的蒲公英,干吗要学人家莲座状生长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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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前草也即将迎来繁殖季,歪歪斜斜地挺起几根花穗。花蕾密密挨挨装得像果实,看似坚硬,摸起来其实很柔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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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中一丛车前草极为特立独行,花序从蚯蚓粑粑中钻了出来。或者,会不会是车前草先长出来,蚯蚓在上面拉了粑粑呢?查了一下,北京的蚯蚓要到四月底五月初才出来活动,所以在这一个小生境里,蚯蚓粑粑是先行者,车前草为初来乍到。

地面上有蚯蚓粑粑,是否意味着地下就有蚯蚓在冬眠呢?如果真的有蚯蚓,它的存在对于车前草的生长来说,是有利还是有弊呢?瞎猜一下,蚯蚓打洞时,松土有利于车前草根的生长和舒展;蚯蚓吃的是腐殖质,应该对车前草鲜活的根没有兴趣。虽然生长期有时间差,总体上应该是有益的吧。

小小的坛城里有很多坨大大小小的蚯蚓粑粑,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生态环境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?嗯,除了蚯蚓粑粑,草丛里还有白色的圆柱形粑粑,我猜是我们楼的狗狗对坛城的馈赠。

春花烂漫,我的坛城会吸引哪些传粉昆虫呢?除了那只大苍蝇,我只看到了一些非常小的飞虫,也跟拍不上。

刚过八点时,我在榆叶梅花丛中看到过蜜蜂,携粉足已收获满满。

?箭头所指处,应该是蜜蜂吧

蜜蜂也到了上班时间,但我的坛城里一只也没有。我想,应该是我来的时间不对。花儿们那么气定神闲地开花、结果,一定有与它们相依相伴的传粉邮递员。

?蒲公英的第二位邮递员

在我起身要走,准备 再给坛城拍一个俯视图时,蒲公英吸引来了一只蜜蜂。真是圆满的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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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挖这个新坑的意义,我目前想到的是:

我之前的植物观察和写作,基本都是围绕单一物种进行的。观察和记录下一片野地里各种生物相互竞争、合作的关系,自然或者非自然的荣枯交替,这为自然“画像”的过程和尝试,本身就是一种意义。

?坛城全貌。-04-08

这些植物极为普通,随处可见,但它们长在我的坛城,组成了有机的整体。作为一个集体、一个大家庭,在这个星球上,它们就是最独特的存在。

豆豆豆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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